第221章
一闭眼他就会化作轻烟自她身边消失掉。
他并不是纤细的人,没有人能够拥有他的力量他的理智而仍然被称为“纤细”。可是那一夜他平静的脸上有一种幸福的表情,柔和但并不飘渺的,真实的幸福。
凝视着那种绝对的安详喜乐,月满只能捧起他的手虔诚地吻着他。
就算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现在,她仍然认为那时的他是最美的,美得让她想要哭出来。
月满当时不知道怎样来概括这样的感觉,其实即使到了现在依旧是不知道。
人真是简单复杂可怜可恨不可理解不可理喻无药可救的生物,每个人都无法逃脱。
但是不管发生什么,月满都知道,兜大人的身边,是她唯一的家。
当然她也知道,她其实已经迷路很久很久了。
第二天清晨他起床,平静地梳洗整理,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而月满也还是他怀中那个不知人事的孩子一般。
他很自然地背对着她褪下浴衣。的后背上有着几道深深浅浅的暗红伤痕,那是她昨晚犯下渎神之罪的时候,忘情的证据。然而他穿好一层层纹丝不乱的衣服,套上外袍,再拾起桌上的发带系好头发。
于是他便再次成为了能够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兜大人了。
此刻,他正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
要如何形容那样的他呢?
完全没有表情的脸上看不出来愤怒,但也没有一丝一毫生命的气息。
不是她过于熟悉的杀气或者凌厉的压迫力,而是死亡本身的漩涡,没有任何多余的伪装和牵绊。
如果一定要说,就是让她有了一种从指尖迅速侵略到太阳的原始恐惧。
然后月满忽然发觉自己的心脏就快要和胸腔分裂了:要么是它自己自觉地跳出来,要么是被他的手指血淋淋地捏出来。
鼓起勇气迎上他的目光,虽然也知道一丝不挂的自己实在装不出什么有尊严的样子。
“我什么都知道了。您……”
趁心脏还没完全停止跳动,月满深吸一口气说了下去,“您还不能忘记那个……”
接下来的那一巴掌扇得她天昏地暗。
在恢复意识后她嘴里涌起的不仅是血的腥甜味道,更有深黑色的苦涩。
在这之前兜大人虽然在训练场上一贯不留余地,训练之外却从来没有对她动过一根指头。
事实上平日里他连提高声音都极少,因为他其实是那种只需要眼神就可以让人服从的男人。
然而这一刻,那样的兜大人却因为那个死人而失态了。
比起脸上的火辣辣痛意,在月满看来这才是真正的奇耻大辱。
前一刻的恐惧完全被愤怒取代。
如果那个人此刻就在她眼前的话,月满想她大概会把那个人的喉咙撕碎,用最缓慢最血腥的方法即使会立刻被兜大人杀掉也一样。
然后兜慢慢握紧了拳。
月满想她听到了他的手指骨头在喀嚓作响。
他想要杀我了。
这模糊的念头在月满脑中一掠而逝。
但是下一刻他已经离开的房屋,只留下暗淡的声音在清晨寒冷的空气中飘浮着:“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而已。现在,你的梦该醒了。”
那一天之后,兜大人开始对她完全无动于衷,所谓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在以前,月满可以真诚地相信他冷淡自己是因为想要矫正她的缺点,由此让她成为他更加喜欢的人。
很明显地,这种一厢情愿的幻想在真相被揭穿后便不可能再延续下去。
但是,就算那种翻绞的痛苦固执地挥之不去,月满也还是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他。
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从来都没有。
哪怕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街道上被他形同路人地擦肩而过的时候,哪怕是奄奄一息地被医疗班的人抬到他面前,他却只轻描淡写地丢下一句“她如果这么死了就算白活了”的时候……放弃之类的念头,也从来没有在她脑子里出现过。
虽然月满也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她的神再看她一眼。
后来,当月满再一次回到他的卧室里,是两个月之后的事。
那天月满心血来潮用了变身术在村子里晃了一圈,却听到了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在用幸灾乐祸的口气议论她和兜大人的种种。
结果当天晚上她狂躁得无法入睡,心里唯一能想的是如果长年累月这样下去大概只会比死还更痛苦。
而如果一定要死,她希望,是了结在他手上。
死在兜大人的手上死在她所信仰的神的手上。
从房门到他的床的距离有十二步,天堂和地狱的距离。
虽然一路上如履薄冰,但是月满却没有多此一举地试图隐藏自己的气息。
他无疑是清醒的从她打开房门的那一刻起。但他只是安静地躺在那里,合眼不出一声。一直到她小心翼翼地在床上坐下,他仍然毫无反应。
于是月满明白了那是默许。
说不清是谁先开始,的四肢像悬崖上的野藤一样纠缠牵引,难以忍受的热度自指尖向大脑深处蔓延燃烧。在他的低低起伏之间,无法控制自己呻吟的月满唯有努力地试图保持清醒,想再多看一刻他那放松的表情。
然而当清晨的第一丝微光探进窗口,他套上长袍的瞬间,她便被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如同从来没和他发生过交集。www.sttgxcl.com
他在慢条斯理地梳理头发时,始终是不发一言,仿佛这屋里并没有他人。
他在那些肮脏的女人身上发泄还能说是纯粹解决身体的需要,但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却是很明白地把她当作那个死人的替身,不管他后来是否承认。
如果那个时候的她有某种叫所谓“尊严”的东西,如果那个时候的她有她现在的经历和觉悟,知道现在的她所知道的一切,大概是不会作出同样的选择的吧?
但是“那个时候的她”是16岁,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和大脑,青春恋爱病末期。
每一个夜晚,他的气息总是一丝一寸地自墙壁的缝隙中滑过来,让她无法甘心于躺在空荡荡的床上辗转难眠。于是不由自主地越过那十二步的路程,去到那一切痛苦和快乐的发源,她的应许之地。
要解脱,便只有在黑暗中融进他更深的黑暗。
时间再一次证明了它的威力。
久而久之,这种难以忍受的痛苦竟也慢慢地变成一种麻木的习惯。
到了后来她已经可以有意识地忽视那个横亘在她们之间的幽灵,将她和他之间被执念完全扭曲的相处之道看作是理所当然。
月满常想,或许就是这样才让她的思想逐渐地松懈,忘记了演员本人并不是他所忠实扮演的角色。
说再见,不再见
生离让我眷恋
死别却抢走你的思念
不再见,又再见
红玫瑰一双眼
牺牲自己陪你想当年
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月满似乎喜欢上了喝酒的滋味。
啊,似乎是从她第二次躺在了兜大人的床上之后,每一次的肌肤相亲之后,她都会把自己丢到酒馆里泡上一天。
并且,这种状况越演越烈。
直到有一天,月满想干脆把自己灌到烂醉在那地方过一夜的反正他们大概也没胆子把她扔到大路边上去。然而在第四壶酒正要完全入喉之际有个面目可憎的家伙捧着兜大人的手令来找她,说是她被他召唤了。
摇摇晃晃地随传信人回到住所,月满独自开了半掩的门进去。
站在房间的中心的兜大人好像说了一句什么,但她听不清,只在视角的边缘看到他指了指摆了个什么东西的桌子。
向桌子边缘凑过去,隐隐约约觉得那上面烙着花印的东西横看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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