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 章 罢休
车门一启,便有墨衣一角甩出,上粼粼金纹似水波流转,在衣摆下落间,现出条繁复尊贵的麒麟逐日花纹。
皮靴下踏,嵌金云花一闪,便被墨袍遮下,顺而上望,腰际金玉蹀躞带琳琳琅琅,束出抹劲瘦腰线,其上,前胸一轮麒麟踏云咬日织金纹烁烁流光,贵不可言。其人头戴紫金攒珠冠,簪束起高髻马尾,面上一枚玄色二龙咬珠绣金抹额,令整张面容都多了份凛冽的尊贵。
风临下了车四下扫一眼,也不说话,就这么望着慕归雨。慕归雨迎上前,有些夸张地赞道:“殿下今日真如天人下凡也。”
见她满意,风临收起笑,做出冷冰冰的样子,当着人面道:“孤带了些人来,不会不让进吧?”
慕归雨往后望了一眼,见她身后站着白青季等人,便笑说:“怎会呢?缙王特命在下好生接迎,殿下的人亦要礼待。”
说着她便回身命人备船接送,风临也不废话,带着人上了船,一路沉默着往仙羽台渡去。
及至仙羽台上,由人引进,便入一风临没有再前进的意思,那侍女在前一边引路一边道:“殿下将往之所乃是敝台一处名为旋盏荷芳的景园,其园以曲水流觞之美闻名于华京贵客间。”
“是曲水流觞宴?”风临闻言发问。
那小女侍嫣然一笑:“是的贵人。”领着两人款款走至门前,不待叩门,只听得银铃一响,便有小童自内启门,一股馥郁花香伴着整整暖气,扑面而来。
风临本还在心中疑惑,三月里办曲水流觞宴,莫不是脑子涝了,然见此处景象,便知晓缘由为何。
此处唤园,实则为露天之庭,四下以山水屏扉围绕一亭,亭间有一条清溪自石眼而出,曲折于石渠间,座案置于亭下,绕石渠而列。
四方蒸以暖炭,焚熏以花枝。
目之所及,凡树枝皆以绿绢饰叶,凡灌木皆以彩绸扮花,不知耗费多少人物之力,竟使得此园远望如夏日一般,郁郁葱葱。其间美侍曼歌,妙人轻舞,观富丽之景,品琼浆玉液,闻琴瑟雅音,享奇果珍馐。此间仙台之乐,何处不逍遥?
同为亲王,风临竟不知还有此等消遣之法。
风恪坐在主座之上,正搂着位娇滴滴的男侍咬盏,女侍近前耳语一番后,风恪松开了怀中娇人,像才发现风临到场,作惊讶状,起身遥遥道:“皇妹,可盼到你了!来来来,快快落座!”
众人起身行礼,风临望去,此宴似乎是私宴,座上大多是缙王派年轻朝臣,及老臣子女,皆是同辈人。比较意外的是,风和居然也在。
察觉到目光,风和敏锐地扭过头来,露出个甜笑。
风恪笑容满面,一身淡水色长袍,佩着长组玉,俨然文人雅士装扮,待客套完,目光落在风临身后那十几个侍卫随从身上,道:“皇妹,身后的是?”sttgxcl.com
风临似笑非笑道:“孤出行不便,须得人员护卫,正巧接到你的邀请,领来见见世面。左不过十几个人,缙王不会差她们一副碗筷吧?若真不便,孤也不多搅扰,这便告辞了。”
“哈哈……怎会。”风恪虚伪笑笑,心知风临有意刺她,想到一会儿的好戏,姑且暂忍,命人给都置了座。
女侍引风临一众入座,路过时,二人说了两句话,风临问她怎也在此,风和回道:“她叫吾,吾便来了。”
说了等于没说,风临礼貌微笑,扭头入座了。
风临左手桌案后坐着位年轻女子,看打扮也是文臣,二人不熟,便互相点个头略过了。
人差不多到齐,风恪唤来皋鸟,低语了句,便作无事样与人闲谈。
皋鸟悄然离去,待门扉再启时,远处绸林小径,款款走来一位佳人。
他一出现,似一缕月光投在庭中。
今日子徽仪一身汉白玉色,人如美玉雕成,莹白皎洁,不染纤尘。远远而来,姿容翩逸,宛若画中走出来的神仙,恍恍似有云风相随。行止间轻轻一颔首,其间风姿无物可拟。
真真是,行若玉山拂雾,笑如雪霁清光。
仅这一笑,便教席间女子心魂俱醉,她深深望着,呢喃道:“逸姿仙容,徽仪可慕。”
左侧女子更是由衷感叹:“他这般的人,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
一旁风临面无表情听着,手里的金酒樽捏得微微变形。
风恪也不知看没看到风临那一瞬的失态,举杯昂首,笑呵呵地指着子徽仪说:“卿快来,见过皇妹。”
子徽仪神情自若,坦然地冲着人行了一礼,轻声道:“见过定安王殿下。”
目光相触之时,一个面无波澜,冷淡疏离,一个玉容含笑,彬彬有礼,二人皆是平常模样,倒真如陌生人一般。
“卿到吾身边来。”风恪亲昵地唤他,子徽仪低眸走去,于她身边坐下,还未坐定,风恪便迫不及待抓起他手握在左掌中,右臂更是绕后一把将他搂在怀中,好不顾忌他人目光。
子徽仪沉默地忍受,不发一言。
众目之下,他一个公子尚未成婚便给人这样搂住,不知事后要遭人怎样议论。这些风恪从不去考虑,她只在乎此时能不能得意。她只要此刻他人艳羡的目光,要能气到她想气的人,至于事后如何,子徽仪会遭到什么样风流的议论打量,那不关她的事。
风临乌黑的眼睛冷冷的看着子徽仪,已由气恼转心灰,甚至于冷笑。她真的很想问问他:你还要不要自己的名声,顾不顾惜自己的将来?
然而她问不出口,因为她没资格了。
觉察到风临看了过来,风恪得意洋洋,内心暗爽无比,兴致高起,调笑犹觉不过瘾,搂着子徽仪就要亲一下,这动作轻佻无比,简直是在调戏一般,对一个公子而言半点不尊重,但她根本不去管,搂着便要亲。哪想在她的嘴即将过来的刹那,子徽仪下意识地偏了下头,这一偏,风恪的嘴就落到脸颊上了。
这一亲落下后,席上下都阴沉了下来。
人下意识的反应是骗不了别人的,就算平日里装得再好,也没办法骗自己,厌恶就是厌恶。在抗拒之事迫近时,刹那间的选择即是真心。
他不想被她触碰。这是个该遮掩的秘密,却在大庭广众之下,于风恪本人的面前暴露了出来。
最糟的情况。
风恪缓缓直起身,将搂他的手臂撤了回来,感到脸皮微微发烫,她阴沉笑了笑,停顿片刻,抬手就给了子徽仪一巴掌。
啪地一声巨响贯彻华厅,席间酒樽停滞在半空。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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