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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6 章 风前夜澜
回到王府,交代人负责问话后,疲惫的风临沐着夜色回映辉殿。乘坐在步辇上,她忍受身上火辣的痛,勉强抬头看向前方寝殿,远远地,见到有一盏灯亮着。
像一颗星,一粒火。她的眼被点亮了。
坐在辇上的人忽然忘了疼痛,对着那光亮微微睁大眼,像看什么天降的惊喜。
这一点光亮是那么暖,在阴冷疼痛的夜拂去她身上阴寒,如一个温暖无言的吻吻在她心房。
她的心忽然就软了下来。
久冻于雨雪的身躯如此渴望温暖,风临不禁下辇朝这光亮走去,却在抬步的瞬间闻到自己身上血气,脚步停下了。她垂眸看向自己手上残存的血痕,叹息着笑了下。
不能拿这样的手去碰他。
转身回辇,风临低声道:“去浴池。”白青季立刻道:“殿下您的伤刚包好不能碰水啊!”
“不碰背伤。”风临说话时眼皮沉得厉害,“只去洗一洗血。”
白青季还想再劝,风临却合眼道:“让秋医官一会儿把药送去漱玉池。”便抬手遮目。
白青季无法,只得听从,但转头便悄悄叫人去通知了寒江、秋医官。
可哪怕她们都去了,也没能更改风临的主意,她把端来的药都喝尽了后,就站在池边脱下黑色外袍,沉默地用绸巾沾水,一点点擦去身上已凝结的血迹。
寒江看到那件黑袍被丢在池边,衣摆浸在池水里,渗出一股股暗红。
她挪开眼,再也不敢看下去。
白青季还在浴殿门外劝:“殿下,祖宗!可别洗了!万一沾上水珠怎么办啊……”
风临低头,洗抠手上的血迹,说:“想干干净净的。”
她说这话时声音极小,似自言自语,但寒江就在身后,将每一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心被狠狠攥了一把,寒江咬牙上前,将所有话咽到肚子里,帮她卸发冠洗长发。
风临手有片刻停顿,但很快就继续动作。寒江不发一言将她的头发挽在前面,打了新热水来,将头发浸在里面。随着她手指搓洗,长发尾部散出一缕缕血水。
寒江压了几次,还是没能压住那股辛酸。
“殿下疼不疼……”
她看着手中洇血的长发,听见风临说:“不疼。”
-
等再回到映辉殿时,风临已换了新衣袍。过分折磨的身体已无力支撑问询,手脚与眼睛阵阵发冷,她残存的理智仅供将要务分给合适的人,做完处置,她连头都快抬不起来,此刻只想回到那盏灯亮着的地方,蜷缩起来。
将一众人止步廊外,她轻轻走进映辉殿,踏进寝殿,眼睛搜寻到那盏小灯的所在,定睛静瞧,发现子徽仪已经睡了。
殿中无仆,他一人独坐桌前,还穿着外袍,像是等累了,伏趴在桌上睡着了。在他面前还有一本翻到一半的书,风临走过去悄悄看了下封面,是本旧年的杂文录。他看到的那张,讲的是怎么编促织笼。
放下书,风临慢慢抬手,手指极轻地抚摸了下他的鬓发,像在触碰一朵入梦的月昙。沉睡的少年浑然不觉,睡颜安静,一盏小灯在他面前散着淡光,给他如玉般容颜镀上柔和暖光,恬淡静雅。她忍不住弯起嘴角。
想吻他,却又怕吵醒他,她最终悄悄退了出来。
伤太疼,不然风临会将他很温柔地抱起来,放到床上,再给他掖一掖被角。就像天下所有恩爱夫妻那样。
她走到殿外廊下,脸庞在月下似水洗般苍白,平康跟寒江在阶下与白青季、乐柏交谈,见到风临下来都止了话意迎过去。
风临虽然还虚弱着,但神色瞧着好了许多,低声道:“平康,叫人去凌室取些冰来。”
众人皆不明,唯平康听后蹙眉道:“又来?”
“又来。”风临道,随后转头对白青季说:“去趟秋医官那,告诉她孤睡不着,送药时照旧带份助梦汤来,再带份最好的祛疤药。”
“噢……”白青季闷闷应了声。
寒江眼圈不知怎的发红,原在低头,听罢抬脸看了平康一眼,复又看向风临,犹豫道:“殿下真要将公子安置在映辉殿么?”
“嗯。”
寒江欲言又止,风临看到了,也没追问。不多时有人将冰取来,风临婉拒了别人送入,自己拿着进去了。
殿门再次合闭,几人站在廊下,慢慢往阶下走。寒江垂首,不禁愁容自语:“怎么偏偏是映辉殿……”
平康明白她意思,跟着蹙了下眉。
王公贵族对住所安置很有讲究,亲王府内,就算是成婚的正夫,也大都自己一个院落,罕有住所都在一处的。且不提亲王居所意义不同寻常,入内便要朝夕相对,非盛宠之人不能获此殊遇。
风临是皇宫出身的人,她最该清楚此举意义……
即使白青季这样神经粗砺之人,也觉出些不妥。就是寻常百姓也没有把仇人安排到卧房一起住的啊!
白青季越想越皱眉:“王府那么多空殿,怎么偏偏把他安排到殿下寝殿去了,这靠谱么?”
寒江:“唉……”
殿下,您到底想给他什么呢?
“他俩现在处处不对付,殿下又是强抢民男,万一那公子哥气急半夜捅殿下一刀怎么办……”白青季说着说着突然紧张起来,“不成,我要去守着!”
寒江说:“殿下不许人进的。”
白青季道:“不让我进,却让他进?哪里说理去!他有我可信吗!”
平康啧了一声:“好吵……”
白青季扭头叫道:“我哪里吵了!”
“你愿守就守吧,我要先走了。”平康丢下一句就转身走了,气得白青季在后面直呸。寒江跟随追上去,果然看到平康鬓边的冷汗,忙问:“还好么?”
平康沉默片刻,微声道:“腿有些撑不住了。”
寒江担忧问:“还能走吗?我叫个步辇来吧。”
平康立刻拒道:“没那么严重。”
“好吧……”寒江了解他性格,按下关切,低声说,“快回吧,这里有我,回去千万记得敷药。”
平康身形顿了下,慢慢回首,复杂地看了寒江一眼,随后转过头,低低应了声:“嗯。”
-
映辉殿内,风临先唤了个男暗卫进来,令人极小心地将子徽仪抱到了床上,脱去鞋子。而后她遣走人,将一些碎冰放进水盆里兑了水,端着去床边。
她坐在床边,将冰水放在小桌上,探指试了试水温,觉得有点凉,又捞出两块冰,再试水温,觉得可以后用绸巾沾水,拧干小心轻敷子徽仪眼周。凉巾轻触在他微微发红的卧蚕眼尾,动作轻而又轻。
感受到眼周微凉,子徽仪在睡梦中微微蹙眉,迷迷糊糊间猛觉不对,立时睁眼:“谁!”
他下意识去抓人手腕,风临没躲,由他抓住自己手。只是在他抬头刹那,风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虚弱模样,立刻挥另一只手,以掌风吹灭灯盏。
殿内总共就这一盏小灯,灭了满室暗黑。
突来的黑暗使人心慌,借着朦胧月光,子徽仪勉强看清眼前人,有些懵道:“殿下?”
风临弯眼笑着:“嗯。”
“您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低头一瞧,此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来到了床上。
风临没答,却问:“在等孤吗?”
“嗯……”子徽仪有点尴尬,又不好意思问她在做什么,赶紧收回手,不想她顺势前倾,“哎呀”一声,装作被他带倒的样子,扑住他压向床。sttgxcl.com
子徽仪骤然被她扑倒,整人后仰着倒在床上,长发如水中藻荇,柔顺丝滑铺散在床,风临头靠在他颈窝,侧脸贴近他的长发,深深闻了一下。
伤口因碰撞剧痛,但他身上的温度让她很舒服,她不愿意起身,也不愿意松手,整个人都躺在他身上。
终于抱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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